我参加了一档荒岛综艺节目,是嘉宾里唯一会做饭的那一个。
可每次我忙活着给十个人准备吃的,换来的不是一句感谢,反倒是被立规矩、集体孤立。
经纪人再三叮嘱我收敛脾气,好好洗白形象,但我实在憋不住,索性撂挑子不干了!
刚接到经纪人告诉我要去荒岛的消息时,我差点崩溃。
听说除我以外还有十个嘉宾要一起去,我连忙举手问:“违约金是多少?赔了算了,我真去不了。”
我本来不喜欢和陌生人打交道,更别说我是全网被黑,路人缘差到每天能打三百个喷嚏。
想象一下,被扔到一个交通不便、几乎没人烟的岛上跟十个陌生人待一个月,我会被黑得多惨!经纪人却一脸笑意说:“卖了你也赔不起。”
我沉默了,没钱的恐惧压得我喘不过气来。
不得不硬着头皮,转发了综艺官博的预告,还配了句:【好激动,太期待和朋友们一起去岛上生活了~】
这座岛其实称不上真正的荒岛。除了几个原住民,导演组在岛上专门建了一栋录综艺的建筑,里面有住所还有厨房。
为了制造生存难度,岛上食材极其有限。
想多吃点得靠玩游戏赢,输了只能靠自己去海里捕点东西。我们一共十一个人,最有话题性的是我和一个最近蹿红的流量演员,庄镪。
他一到岛上,就热乎乎地跟大家聊开了。
导演组于是让我们选队长,庄镪顺理成章当选,我没啥异议,只默默在角落里鼓掌。
心想,存在感尽量压低,一路苟活到节目结束。
结果一到了做饭时间,我彻底傻眼了。
不知道是节目组跟我开玩笑,十个人里就我一个能下厨房。
其他人要么生活经验几乎没,要么笨手笨脚,分分钟能把厨房给点着。
我没法隐身,只能主动挑起做饭这活儿。
可他们都是惯了挑剔的人,第一天就没法适应岛上有限的物资。
当我端出一桌清淡的饭菜,立马有人不满开口:“这能算人吃的吗?这米都快划嗓子了,我出了岛还得靠唱歌吃饭呢。”
“太淡了吧?没放盐吗?”
“我真有点吃不下……我听说我们有五次出岛机会,不如咱们去赚点钱,花两千块买牛排和石斑鱼回来吃?”
“对啊,这岛上还有原住民,我们可以唱歌给他们听挣点钱。”
我一边吃着饭一边心里嘀咕:是是是,你们这么金贵,干脆下次我把米角剪掉煮给你们好了;
这附近全是海,海里满是盐,觉得淡了,不如跳进去喝几口呗;等你们唱完歌,岛民要是没跟你们索赔,那才真叫了不起。
做完十人份的饭,我累得连话都懒得说,可听着他们天马行空的想法,一肚子委屈堵在心头,却只能忍了。
原本大家讨论的重点都在岛上的生活上,可庄镪忽然把话题扯到了我身上:“于甜啊,你给我记着,大家的口味都得照顾,做饭以后尽量按他们的喜好来。”
我正扒着饭,手顿了一下,嘴巴里那句脏话差点蹦出来,幸好脑子里闪过经纪人反复叮嘱的话:“多做事少说话,目的就是洗白形象,别再惹麻烦了。”
那句脏话硬是咽了回去。
“甜甜姐,我不吃葱姜蒜,也不喜欢动物内脏。”
“我不爱酱油,只放点盐就成。”
“我不碰红肉,白肉也只吃鱼腹和鸡翅膀根儿那块。”
大家七嘴八舌地把口味要求往我这儿堆。
我表面上笑嘻嘻,心里却在默默吐槽:这不就是专门给我量身定做的“变形记”吗?
第二顿饭的时候,我为了照顾每个人的口味,把菜尽量做得丰富些,几乎是把现有食材发挥到了极限。
毕竟这条件有限,东西也不多,要不是咱们今天游戏没那么顺,拿到的战利品更多,我还能更出彩。
饭菜端上桌,结果这帮人依旧不满意,挑三拣四地扒着盘子喊:“于甜,这真是我们的战利品?咋感觉这么寒酸?”
“我明明觉得我们今天赢了不少啊。”
“于甜,你是不是不想做饭,故意敷衍我们?”
庄镪表现得尤为明显,他啧了一声,转身就走,甩给我一张臭脸。
队长一走,其他人也齐刷刷投来责备的目光。我紧握双拳,藏在桌下,差点爆发。
深吸了几口气,逼着自己冷静:别急,别冲动。这才第二顿饭,忍一忍,也许真的有方法。
到了第三顿,我算是学乖了,先问大家今天战利品里想吃啥,顺带把每个人的喜好又确认了一遍。
想着准备周全了,便火急火燎地扑向厨房。忙了老半天,刚把最后一道菜端上桌,没来得及歇一口气,便被一顿严厉指责盖过:“你妈没教过你集体意识吗?”
我呆住了,看向那位正义凛然站在我面前的庄镪。
他满脸黑线,双臂抱胸,明显不高兴:“你看看现在几点了?大家一伙人就等你一个人吃饭,饭从热等到凉,我催过你多少回,可你当队长的话耳边风了么?”
我一时糊涂,猛然想起刚才厨房忙着做菜,有人来催过我。
那人站门口,油烟太大没进来,只说:“好了没有?大家都饿坏了,该吃饭了。”
我当时顾不上多想,只应声:“你们先吃,我最后一道菜炒完就来,不用等我。”
可没想到,我一出来,桌上的菜早凉了不少,还漂着一层油花,众人却一个筷子都没动。
我觉得有点摸不着头脑:“我不是说了让你们先吃吗?”
庄镪冷笑:“我们是一个团队,要你一起吃,不然早就该散了。
你看看,为了等你都饿成啥样了。”我环顾一圈,大家都沉默不语,面色复杂。
那一刻,说不出的无奈和委屈涌上心头。
一向喜欢给庄镪做捧哏的左势,这会儿也跳出来说话了:“我也觉得你这样不太好,咱们现在是一个团队,就得听队长的。”
他说得干脆利落,又接着道:“你来的确实太慢了,大家都在等你呢,要不你道个歉,这事儿就算过了。”
庄镪高高扬起脖子,好像听了左势的话,真等着我给他赔礼道歉。
我冷哼一声,径直坐下,一边从碗里扒下一口肉:“三岁的小孩子饿了都知道自己找吃的。这么多饭摆在你们面前,你们还能饿死,真是够厉害的。”
庄镪似乎根本没想到我敢反抗他,一时间愣住了。
回过神来,他立刻怒气冲冲地掀桌子了:“你要是不想听我这个队长的话,那你滚呗!”
他吼着,“你自己没团队意识,难道还怪我们?”
这十人份的饭菜量可不少,一整天我几乎泡在厨房里。
饱受油烟熏染,头发上都是味儿,本就疲惫不堪,再遇上故意找茬的傻子,我的火药桶直接被引爆了。
忘了经纪人叮嘱我收敛脾气,我猛地一拍筷子,劣质的竹筷啪地一下就断了。
我冷眼看着冲我发火的庄镪:“十个人的饭,全由我一人负责。想吃饭就别讲那么多要求!”
我声音冰冷而坚定,“几个土豆,难不成我要做满汉全席?从昨天到今天,有谁给我的付出一点尊重吗?”
我一字一句地说,“嫌吃饭晚了,谁帮我打过下手?没人动手,有什么资格催我?”
我笑得讽刺:“你们以为这是电视剧?嘴巴动动就能快进二倍速?我又没没收你们碗筷,也没塞住你们嘴巴,饿了自己解决,等我帮你们嚼着喂你们吗?”
“还有你,别再这儿哇哇乱叫!”
我冷冷道,“真以为自己是谁,站那儿就能发号施令?大家听不听你的,还不是因为跟节目组签合同,拿了劳务费才得待着。出了这个岛,你连见我一面都没资格!”
“别以为我没看着你,左势,你爱当狗腿子,明天这位‘吉吉国王’的饭菜就你负责了。这里的狗腿子太多,我可不跟你们抢这个位置。”
“明天起,我退出你们这个弱智小队,任务自己做去。老娘不伺候了!”
瞬间,整个场面鸦雀无声,大家个个噤若寒蝉,生怕招惹我这疯子。
毕竟我上综艺的名声本来就不咋地,铺天盖地的报道说我耍大牌,脾气爆炸。
这一段一旦播出,路人缘肯定雪上加霜。
但我根本不在意了。想着大不了拿完这笔通告费就退出娱乐圈,我索性转身就走。
可我没想到的是,事情在我看不见的地方,正往一个我意想不到的方向发展。
综艺节目是边录边播。我们昨晚吵架的事,第二天一早,各大热搜就冒出了我和庄镪的名字。风向和以往全不一样,这次网友几乎都站我这边了:
“节目组这是从哪儿找来的这么多癫狂小姐少爷?是来录节目还是来度假啊?”
“太惊讶了,这群人里面,竟然是于甜最正常。”
“抱抱于甜吧,感觉她快要崩溃了。自己一个人做这么多人吃饭,居然还被嫌弃来得太慢。”
这次我是真的挺站于甜的,那个庄镪简直神经兮兮,当皇帝当上瘾了吗?还有那个左势,简直就是个十足的狗腿子。
你要是把他们两个名字一拼,正好能凑成“装腔作势”三个字,绝了。
比起他们,我突然觉得于甜也没那么讨厌了。
于甜,带上你那一堆锅碗瓢盆和锅铲,准备升职加薪吧。
节目组把我们所有人的手机都没收了,外面的评价我根本不知道
第二天早上一集合,我故意站得远远的,离大家老远。
导演看我一个人孤零零的,就问我为什么不跟大部队混。
我架起臭脸,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:“导演,我以后都一个人行动,游戏和生活都不跟他们混了。”
本来我以为导演不会这么干脆地答应我,最少也得交涉个两轮三回合吧,没想到导演却很爽快地点头允许了,快得让我有点措手不及。
我和导演都没啥异议,这时候庄镪不知哪儿蹦出来,居然当起了大判官:“于甜,我知道你一直不服我这个队长,可你也没必要这么做吧?”
我眯起眼睛大小眼儿地瞅了他一眼:“你刚出道的时候,老师没教过你最基本的礼貌和规矩吗?前几天你是队长,叫我全名我还能忍,结果我现在已经不再是你队员了,能不能尊重点,别再用那种称呼?”
我继续往里冲:“我出道十几年了,从上学那会儿就开始演戏了,你那时连奶都没喝上呢。
论资历和年龄,姐这身份,压得住你那叫一声姐没问题。”
庄镪本来就觉得自己是这群人里的老大,我这么一说,他脸一下子黑了,抿紧嘴不吭声。
导演倒是精明透顶,等着我和庄镪吵完了才发布新任务。任务卡发下来,我才发现,任务早就被分成了单人和团队两种。
原来他们早有准备,就等我今天正式提出离队。
这导演看着我,眼睛笑眯眯的,一副看涨收视率的模样,开心得毫不掩饰,简直就是个老狐狸。
我赶紧把任务卡揣好,转身就去干自己的任务。
导演对我还算厚道的,给的任务就是跟岛民们一起出海捕鱼,任务要求捕获鱼要超过三十斤才算完成。
说实话,这对我来说简直小菜一碟。我从小就在海边长大,家境也不宽裕,爷爷奶奶靠打鱼生活,我小时候没少跟着他们上船。
这个任务交给我简直就是顺手做做,我从早上出海一直到中午回来,不但完成任务,还多捕了不少。
多出来的鱼,导演组给折算成积分,让我在他们的小卖部里换东西。
这回终于不用顾忌其他人的喜恶,我一股脑儿把自己最爱吃的全给换了,拿着满满一大包奖励,心里那个爽啊。
刚回住所,庄镪他们那队也刚好回来了。估计是组里气氛太糟,任务完成得很差,十个人凑合着拿到的不过是些鸡蛋和蔬菜,主食少得连够吃都不够。
可就是这点简单的食材,没人敢自告奋勇做饭。有人怕我煮饭的“惨剧”再上演,有人就是怕万一把这点可怜的饭菜也弄坏,怕被一帮人唾沫星子给淹了。
正当他们小心翼翼地议论着谁来下厨的时候,我已经麻利地在厨房做好一桌饭菜,毫不含糊地端了出来。
饭菜的香味一飘进餐厅,所有人都坐不住了。
我做了水煮鱼片、番茄炒蛋,还有葱油小白菜,菜式虽然简单,但色香味俱佳,绝对是下饭的利器。
对这帮好久没吃过一顿像样饭的人来说,这简直像是把老鼠放到了油瓶边上,诱惑得不得了。
我脸色不变,顶着十双灼热的眼睛,一口口慢慢吃着。
终于,庄镪忍不住了,咽了口口水,拍桌子站起来说道:“做饭有什么难的?我去做就是了。”
说完,他拎着我们所有人的战利品进了厨房。
没过多久,厨房里却传来一股焦味。左势最先察觉,惊慌地指着厨房那边喊:“好像烧糊了!”
其他人彼此对视,都没有想动身去帮忙的意思。
我冷眼旁观着这一切,把盘子里的菜都一扫而光,然后直接转身离开。
其实做饭不难,但岛上的条件太简陋,灶是柴火灶,没电磁炉那么好控制火候,没有经验的人很容易把饭烧焦,或者做出半生不熟的菜来。
我一眼就看透了他们今天的结局。
左势大概是忍着难吃起来捏着鼻子吃几口,其他人肯定还会嫌弃半天,最后还不是饿着肚子。
果不其然,晚上自由活动时,竟然有人按响了我的门。
敲门的是个叫周怡人的女生,她显得有些紧张,搓着手。
还没开口,她的肚子先“咕噜噜”地抗议起来,我心领神会,知道她是饿了。
我把她领进房间,掏出中午在导演组的小卖部买的牛奶和饼干给她。
见她犹豫不决、不敢接,我逗趣地说:“不喜欢这饼干?我可没别的更好的了,不想吃就算了。”
正想收回手,她却一把接过,眼泪几乎要掉下来。
小女孩年纪不大,几乎要哭出来:“甜甜姐,你太好了,我什么都没说你就拿东西给我吃,我都不敢接。”
她一边抽泣一边啃着饼干,差点噎住了。
我倒了杯水递给她,轻声安慰:“咱俩又没仇,难道看你饿成这样还能赶你走不成?”
她看着我,眼泪在眼眶里打转,嘴角颤抖着哭了出来。我叹口气,伸手抱住她,轻轻拍着背说:“好了好了,我知道你又饿又委屈,以后肚子饿了还可以来我这里吃点东西,好吗?”
除了庄镪,我跟其他人没正面冲突。周怡人在我做饭时,也没跟我提出过什要求。
她最多只是,在我被欺负时没为我说一句公道话,但她年纪小,经历少,那样的场面她也说不出口。
这也没什么不能原谅的,谁没有缺乏勇气的时候?能在困难时想起我,愿意来找我,说明她没把我当敌人。
对于这样的小孩,我愿意能帮就帮。
周怡人含着泪吃了半包饼干,情绪也稳了稳。她壮着胆子,像热血漫画里的角色一样朝我喊:“甜甜姐!我想跟着你!”
第二天集合时,我又向导演提了个请求:“导演,我想跟周怡人一队,你能把她分过来吗?”
大家的目光都投向我和周怡人,她啪嗒啪嗒从庄镪那边飞快跑到我身边。
正以为要跟导演争论几句,导演却像啄米一样点头答应,生怕我反悔似的。
明明是我自己提出的两次要求,但看着导演那反应,我却总觉得像是踩进了陷阱一样。
我完全不知道导演之所以答应得那么干脆,居然是因为昨晚刚播出的最新一期节目给他加了分。
那晚节目播到我吃饭起身离开,屏幕上正好是庄镪磕磕绊绊地端出一桌烧炭菜,弹幕瞬间炸了锅:
“就这?就这?”
“哈哈哈,现在怎么没人出来喷他没集体观念,迟到得太明显了?”
“天呐,做成这样,怎么还敢把厨子赶跑!”
“甜姐做的饭我都恨不得钻进屏幕里吃一口,他那做的,我宁愿把平板摔了得了。”
不过,这段内容并不是那个晚上收视率的高峰。
真正引爆话题的是我和周怡人。晚上她进我房间和出来的时候被走廊上的监控拍了下来。
先是愁眉苦脸、满脸委屈地进房,接着就兴高采烈蹦跳着出门,这鲜明的对比立刻让网友们炸开了锅。
大家纷纷猜测仅仅一个小时的时间,我们到底在房间里干了什么好事,让周怡人兴奋成那样。
留白就等于给了同人女们最大的想象空间。中国速度是真的快,那晚我和周怡人的cp话题直冲超话榜第一。
所以第二天我提议和她一组,导演当然乐意得不得了。
说实话,那时我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和周怡人成了大势CP,只是一头扎进工作,带着她在岛上完成各种任务。
这次任务要我们在岛上为数不多能耕种的地方开垦一片小农田,锄草、翻土、施肥,每一步我都特别熟练,完全是驾轻就熟的样子。
周怡人跟着我拿着锄头,一步步学着做。她忙得满头大汗,但效率只及我的十分之一。
她有点挫败地问:
“甜姐,为什么你干起来这么利索,我倒像是在做术后复健一样费劲?”
我想了想:“这吧,应该就是熟能生巧的道理。”
“小时候,我常常跟爷爷奶奶一起干活,所以一拿锄头就知道该往哪儿挖。”
周怡人听了更不可思议:“骗人吧?他们都说甜甜姐你家是大资本呢。”
我忍不住笑了:“谁这么说?营销号吗?要我家真是资本家,那我还来参加这个节目养自己和一大家子人吗?”
“说实话,我们家很普通,甚至还有点穷。直到我接了戏,日子才稍微好转。”
“那些传我带资进组的戏都是乱说的,我都是一个个跑面试,被拒绝了无数次才争取到的。”
她生气了,一锄头狠狠地朝地上一挖:“那之前说你现场耍大牌也肯定是假的吧!”
我点点头:“没错,因为我压根儿没牌可耍,没资本没粉丝,我耍谁的大牌啊?”
周怡人脸都鼓起来了,一脚跺地:“哎呀,我不是那个意思。”
“我是说,那些说你在片场骂人、甩脸色的事情肯定是假的。”
我越想越不对劲,摇了摇头:“不,那件事是真的。”
那是我职业生涯中第一次发这么大的脾气。
明明背后没人撑腰,我一直小心翼翼,不敢得罪任何人。可那天我们组要拍当天的最后一场戏,导演想赶在夕阳最好光线时拍完,大家都在催促加快节奏。我准备就绪,导演喊了“action”,我立刻进入状态。
可是跟我对戏的男演员却老是走神,台词磕磕绊绊,情绪也根本跟不上,整个人看着别扭极了。
导演终于忍不住了,举手叫停了拍摄。
那位男演员却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,无奈地说:“导演,于甜不给我情绪,我演不进去啊。”
这人流量很大,是我们这部戏收视率的保证,组里所有人,包括导演,都得给他点脸面。导演没法,只好顺着他说,转头开始训斥我。
我咬着牙,一口气忍了下来,心里只想赶快拍完这一条,别耽误时间。
重新开拍时,我使出了洪荒之力,情绪充沛,台词也说得恰到好处。
可偏偏那家伙不接戏,反而莫名其妙笑出了声。
导演又叫停了,脸上的怒气明显比之前深了几分。
他摊摊手,指着我说:“导演,你说她,是不是演得太认真了点?她这么认真,我真想笑死。”
接连几条戏卡了下来,我一直默默承受着导演的怨气。
直到最后,连他自己都找不出我的错:“导演,我今天状态不行,让替身跟她演吧,反正只拍背影,之后我再补几个特写镜头你加上就行。”
说完,还带着助理想提前走人。
我的忍耐彻底被打破了,咬紧牙关质问:“这不太合适吧?你都在这里了,文戏还用替身?”
他停住脚步,戏谑地看我一眼:“什么时候臭打鱼的也能来教我演戏了?”
那一刻,脑子里像火山爆发一样,积压的情绪彻底炸了出来。
我紧握拳头,死死盯着他:“嘴巴干净点,什么叫臭打鱼的?”
他脾气也不温不火,直接转身凑过来,不断挑衅:“我再问你一遍,什么叫臭打鱼的?”我没有退缩,呆在原地,一遍遍质问他。
在距离最近的时候,一把抓过他的衣领,盯着眼睛,一字一句地说:“什么叫臭打鱼的?”
“打鱼怎么了?”他冷笑着回问。
“你知道我们国家有多少渔民吗?你知道你中午吃的那顿石斑是谁打捞上来的?”我渐渐激动。
“你知道打鱼有多辛苦吗?渔民靠自己的能力撑起一家老小,赚的钱干干净净,脚踏实地,凭什么你这个不如废物的家伙能看不起他们?”
我越说越激愤。
“渔民至少有一门真本事,你呢?几句台词说不清楚,拍上一遍又一遍,轻轻松松拿着别人无法比的片酬,你凭什么在这看不起他们?”
“我告诉你,不只是你看不起的渔民,整个剧组的人都比你强多了,大家辛苦一整天,却得陪着你浪费时间。
要不是你生得这张脸,早就没人稀罕看你一眼!”
其实,不光是我,整个剧组的人都对他憋着气。
所以最初大家都没上去劝架,就等着看这摊子事怎么收场。
直到我气到快发作,他也被我吓得脸色发白,才有几个人来假装拉了几下。
这段冲突不幸被人拍了下来上传到网上,经过剪辑和截屏,变成了我在剧组欺负那男演员,还常耍大牌,害工作人员被迫加班。
他的粉丝数量惊人,那几年也被逼压得喘不过气来。
倒是如今他们忙着撕别的,我才有机会接点小制作和综艺。
听我说完这事,长得甜美的周怡人一把扔下锄头,忍不住脱口而出:“我靠!”她帮我出头,骂了一通那种能绕地球三圈的脏话,替我讨了个公道。
我当时一下子愣住了,心里震惊得不知说啥才好。
她脸上那股坚定劲儿却丝毫不减,紧紧拉着我的手说:“甜姐,放心吧,我可没白吃你饭,等这综艺结束了,我帮你多推几个戏。”
我苦笑着甩开她的手:“算了,谢谢你的好意,不过这节目要是一播出,我估计工作机会真的没了。”
我还叮嘱她:“节目结束后,你得暗示大家,咱是被迫跟你组队的,不然其他人对我不满的情绪可能会发泄到你身上去。”
周怡人悄悄抿嘴,捂住耳朵嚷嚷:“我才不听呢,我就要跟你玩!”
或许她就是那种初生牛犊不怕虎,我也只能随她去了。
话题就没再往那边扯,我们说些轻松的,笑笑闹闹地把任务给完成了。
任务一完成,我们就用积分换了几包火锅底料和新鲜蔬菜,回家准备开涮。
当天我们俩回来得挺早,厨房里就只有我们两个。
周怡人在旁边帮忙打下手,我则专心在切菜。正当我们准备开吃时,庄镪他们灰溜溜地回来了。
自从周怡人今天早上“反水”,队伍里不少人心里起了波澜。
大家对这队长的怨气越来越重,团队凝聚力全散了,怎么还可能顺利完成任务?果不其然,庄镪他们今天没完成任务。
大家瞧着眼前越来越少的食材,再看着我们面前锅里咕嘟咕嘟冒泡的火锅,口水都快流出来了。
那天晚上,我房间门口突然排起了一串人。我刚一开门,他们齐声喊:“甜姐!我们也想跟你!”
我被这一阵势吓了一跳,愣了好一会儿。住我房里的周怡人钻出来,眼神里满是抱怨:“姐姐,你身边只能有我一个妹妹,不许再多弟弟妹妹了!”
我一把把她摁回去,随便应付了那些人几句。我心里明白,他们倒戈的原因,那饥饿可是能把人逼疯的。
换了几拨厨师都搞不定,火锅刺激了一把,谁能不急?
可我也没那脾气当个冷脸厨子,真把大家全收下来,那不就回到起点了?
第二天,所有人都期待着,我却没向导演提过要把他们加进我和周怡人队伍的事。
岂料导演这边却来了个让我意想不到的通知。这天没有任务,所有食材和积分全部靠观众投票决定。
换句话说,谁人气高谁吃饭,不受欢迎的就饿着肚子。
我一听,立刻开始在脑子里算算手里还有几块饼干,估计能撑到第几天。
和我焦虑形成反差的是庄镪,精神头立马上来了。毕竟,他是我们当中最有正面流量的那一个。
能拿最多积分、拿到最多食材的,自然是他。
导演清了清嗓,开始公布投票结果:
“得票最高的第一名和第二名就在同一个队伍。”
庄镪和左势相视一笑,准备上前领奖。“就是——”
“于甜和周怡人!让我们恭喜她们!”
我和周怡人听得有点懵,根本没反应过来。
导演把夸张的花环套在我们脖子上时,我们俩都像做梦一样:“导演,你说的是不是倒数第一和第二?”
导演看着我,眼神满是宠溺:“哎呀,怎么可能?甜姐,你现在可是我们的收视保障啊。”
原来,昨晚我们香甜酣睡时,投票网站已经掀起了一场狂风暴雨。
9
庄镪和我成了势不两立的对头,而路人粉丝们却乐得不行:“笑死,看她俩吃火锅时的小人得志样儿,我咋越看越喜欢这画面了?”
“朕就这么原谅了甜妃,算不算太宠着她了?”
“楼上,没看最新一期吗?以前那些黑料到底哪个是真的?”
“甜姐,我真是哭了,铁粉老来得,真心服了。” “冲啊,让庄镪他们瞧瞧路人粉丝的厉害!”
事实证明,路人粉丝的力量真不是开玩笑。
一晚上功夫,我居然从默默无闻瞬间跃上榜首,连周怡人也被捞了上来。
我们俩硬是只睡了一觉,醒来竟拿到了第一和第二名。
手里抱满了各种食材,双手都快端不过来了。庄镪虽然也攒了一点,但不会用柴火灶,煮饭成了大难题。
其他小艺人更惨,既没食材积分,也没饭吃,庄镪手里的不够派。
于是他们狠下心来,又盯上了我和周怡人。
当我们忙着点火做饭,厨房外围满了一群眼巴巴盯着的人。
带头的是个我认识的小张,他不吃葱姜蒜,连内脏都敬而远之。
小张双手合十,搓了搓手:“甜姐,你大人大量,别跟我们计较了,饶了我们吧,给点饭吃呗,孩子们快饿晕了。”
后头的人看到他这幅模样,也学着搓手。我忍不住笑出声,小张见我笑了,赶紧接着往上“冲”: “甜姐,你都笑了,是不是代表我们能开饭了?”
我摇了摇手指,“你们不是不吃葱姜蒜,还不吃内脏吗?我还记得小李连动物红肉都不碰,白肉也只吃鱼腹和翅根。难道我这儿还有什么条件能挑剔吗?”
小张马上正了八经:“不挑!甜姐,我们都不挑!”
我点了点头,把菜刀递给旁边一个人,“想吃饭自然没问题,咱们谁也没仇,没必要饿死谁的。”
“不过我有个条件。”
我顿了顿,“想吃饭的得出力,不许光想着坐享其成。这里没人有义务伺候你们,但也不会立一大堆规矩。
只要做好自己该做的,互帮互助,剩下的大家自由发挥就行。”
话音刚落,人群里都兴奋地涌进了厨房。有人洗菜,有人切菜,烧火、劈柴、挑水……每个人各司其职。
我负责最后掌勺。没花多少时间,一大桌饭菜就端上桌。
我们九个人围坐一起,吃得和和气气,之前的怨气全都抛到脑后去了。
成年人的世界,没有非黑即白,也不会有永远的敌人。能坐下来谈,愿意改正错误,这就是值得珍惜的朋友。
我们吃得特别开心,可庄镪和左势那边可没这么享受。
我试着向庄镪伸出橄榄枝,可他和他名字一样,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,死活不肯低头。
左势碍着情面,也只能跟着他过日子。他俩靠着小卖部的速食凑合,连导演都看不下去,特地找庄镪谈话。
我路过时听到几句,左势就是看不上我的出身和现在的地位,觉得低头就是掉价。
真是有些无奈,我只好摇头,把这事扔脑后。有些人值得翻篇,有的人一辈子没必要再打交道。
这档综艺本来就是主打慢节奏的生活,我带着八个人在岛上过得特别舒服,时间一点儿也不觉得难熬。
短暂的日子很快就要结束了,最后一晚,我们办了个告别派对。那种真情实感的流露,总能打动人心。
没有电子产品,也没有其他任何干扰,反而让真心在一点一滴中自然流露。
以前看到综艺的最后一期,大家非得哭一场,我总觉得有点虚假。
可没想到,这次告别派对喝了点酒,哭得最厉害的竟然是我自己。
“怡人啊,你知道吗?姐录完这个综艺就要失业了,呜呜呜呜。”
“我以后变成素人了,还去找你玩嗷!”
“导演,真的不能多给点通告费吗?我的下辈子就指望这活儿了。”
我喝得一塌糊涂,哭着哭着就睡着了,后来有人把我送回房间。
第二天醒来,节目组已经把手机什么的还给我们。我一刷微博,差点没被涨粉量吓晕过去。
把这段时间的热门话题快速浏览一遍,我猛地甩了自己一巴掌——
这真不是梦吗?老娘真的……翻红了?
节目结束送我们离开岛时,对岸站满了一群人,远远一看,还以为他们是来攻打岛的。
刚一落地,脸就被一堆闪光灯疯狂拍摄,我下意识地遮住眼睛,毕竟这一辈子没这么红过,完全不习惯。
记者们一堆问题铺天盖地,基本都是关于综艺里的热搜让我怎么看。
我一张嘴根本说不过来。
在嘈杂声里,我听见有人叫我名字,我费劲心思挤过闪光灯,看到不远处有很多年轻女生,举着我的名字灯牌和应援旗,齐声呼喊。
眼前这幕让我震撼,久久说不出话。
自己的名字被这么多人喊出来,原来是这么让人心动的事情。
过去我总觉得自己背后空空荡荡,可现在,心底涌上一股踏实感。
那些被误解、被抛弃的黑夜,那些压在头顶挥之不去的阴霾,似乎一下子都散了。
原来,真的有人在乎我,有人是专门为我而来的。做真实的自己,竟然也能被喜欢。
我望着人海,拼尽全力伸出手去打招呼,咸湿的海风吹得眼角湿润:
“我都听见了,谢谢你们来!”
记者挤着问我:“于甜,你对翻红有什么想说的吗?”
别的问话一时答不上来,这个问题,我现在能好好回答了。我慢慢吐字,铿锵有力:
“只要脚踏实地,总会柳暗花明。”
(已完结)
